“凡动刀的,必死在刀下”

  

  最后的晚餐吃到一半,耶稣喊犹大快去卖了自己,当局来抓人时,大弟子彼得拿刀砍掉兵丁一只耳朵,这时,耶稣说了这句话,叫彼得收刀入鞘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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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通俗解释,意思是“出来混,迟早要还的”。

  

  我第一次读到这句话,想到四个字——

  

  盈亏同源

  

  同样的思路,今天怎么让你大赚,明天也会怎么让你巨亏。

  

  紧接着,我模仿出一句反凡尔赛文学体——

  

  凡上高杠杆的,必死于高杠杆!

  

  这句话用在2020年,超级应景。

  

  01

  

  最近蛋壳公寓陷入破产传闻,虽然传出我爱我家可能接盘的消息,股价暴涨,但作为长租公寓行业扛把子,都去美国上市了,居然还混到这般田地,实在让人唏嘘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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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蛋壳公寓遭上门讨债

  

  长租公寓商业模式不复杂。

  

  房东最烦找租客,也怕租客走动,更怕租客把房子弄得乱七八糟;

  

  租客也烦找房子,也怕房东突然收房,喊你一周内必须打包滚蛋,更怕房子有这样那样问题,住起来不舒服,又舍不得额外花钱捯饬。

  

  长租公寓对房东说,你把房子长租给我,定期收租就行,我会长期看着租客,不会让他乱来。

  

  再对租客说,我手上房子多,你随便挑,而且合同签多久就能住多久,绝不会提前收房,房子也都统一装修打理,直接拎包入住,省心省力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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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租客给5000,房东拿4000,长租公寓赚的,就是统一收房+装修+管理的增值收益,而且只要规模足够大,管理装修的边际成本就会越来越低,利润更高。

  

  问题是,这样赚钱有点慢。

  

  因为租客多付租金,房东少赚租金,积极性没那么高,市场得慢慢培育。

  

  但风投和创业者等不了那么久,你精耕细作,对手飞速发展,你就会被吃掉。

  

  怎么办?

  

  烧钱快速做大规模。

  

  高于市场价收房,低于市场价出租,房东多赚钱,租客少花钱,自然皆大欢喜,瞬间供需两旺,规模暴增。

  

  但窟窿怎么填?

  

  长租公寓的算盘是:只要规模不断做大,边际成本就会不断下降,用户粘性也会不断提升,当一个版块的出租房源大多都捏在自家手上后,就形成了准垄断市场地位,租客没得选,就能直接影响房租走势,到那时,再一举收割,完美。

  

  这道理,互联网行业百试不爽,无论淘宝支付宝还是美团滴滴,都是先拼命烧钱,获得垄断地位,然后横竖都是赚。

  

  问题是,要走到那一步,得保证现金流不能断。

  

  高买低卖,还能现金流不断,就得玩点金融把戏——长收短支。

  

  一年房租一次性收走,却一月一月慢慢打给房东,这段时间差,长租公寓手里有大把流动资金,可以拆东墙补西墙。

  

  前几年市场好,长租公寓高歌猛进,拼命收房,长收短支带来丰厚的现金储备。

  

  但今年疫情爆发,租房市场快速转冷,很多房子不是租不出去,就是房租大降,长租公寓的现金流,很快hold不住了。

  

  之前有风投输血还好,但今年很多风投也怕了,觉得大势不妙,不愿继续当冤大头。

  

  现金流一断,长租公寓只能一个接一个暴雷,现在行业老大都快撑不住了。

  

  说到底,还是因为好好的生意,不肯精耕细作赚慢钱,一定要放高杠杆,搞大跃进。

  

  市场好的时候,高杠杆能让企业加速腾飞;市场一转冷,高杠杆马上反将一军,加速企业死亡。

  

  02

  

  最近引爆债市连锁雷潮的清华紫光,也一样,都是玩金融的一把好手,和高科技没啥关系,就是拼命举债收购,拆东墙补西墙,搞各种财技,经济一收缩,马上死给你看。

  

  王健林有句名言:什么清华北大,都不如胆子大!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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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北大方正去年就破产了,现在清华也步后尘,说明为了赚快钱,清华北大的胆子也一点不小。

  

  清北尚且如此,下面的二三流校企,更别说了。

  

  但说这话的王健林自己,胆子肯定不会被清北小。

  

  大家知道,房地产行业是最需要杠杆支持的,靠自己的钱拿地开发,谁吃得消?

  

  当年在大马犯了路线错误,直接给你抽贷,也就是原本过两年才需要还的钱,银行说不好意思王总,我信不过你,我不借了,请您马上还钱……

  

  擦,这一整,老王整个人都不好了,不得不紧急变卖资产,回笼资金。

  

  3年前,融创斥资600多亿,把万达很多酒店和文旅项目都盘了下来,比如最有名的万达乐园和万达茂,现在全改名融创乐园和融创茂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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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所以最近这几年,老王消停了不少,跟着一起消停的还有小王这位国民老公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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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万达的盛极而衰,和小王投资路上掉坑里(熊猫直播凉凉),几乎是同步的。

  

  当年老王明明给儿子5个亿创业资金,让他自己去练练手,折腾光也不要紧,怎么几年后,到处都是讨钱的债主,国民老公还上了法院黑名单,限制高消费呢?

  

  还不是因为放了杠杆,把未来想得太美好了。

  

  03

  

  当然,以为捡了便宜的融创,也是放杠杆一把好手,但在中央三令五申对房地产降杠杆的大环境下,日子也过得有点呛……

  

  比融创处境更微妙的,还有同样风格激进的碧桂园、绿地、恒大。

  

  上月恒大一纸求救信,搅得舆论天翻地覆,虽然第一时间全盘否认,但明眼人一看就懂,恒大是真逼到了危险的边缘,只能豁出去试探试探……

  

  要知道,恒大现在不只是中国负债最多的开发商,也是全球NO.1。

  

  好在,许老板一向政治觉悟颇高,紧跟中央精神,你懂的~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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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为避免现金流崩溃,恒大和各方债主搞了个君子协议,大家一起不抽资,不逼债,齐心协力,帮恒大渡过难关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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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份补充协议,真救了恒大一命。

  

  签字仪式站爱马仕边上的,是苏宁张近东,照片里那张脸,比哭还难看,说多尴尬有多尴尬……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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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个月,苏宁自家债券价格也连续大跌,很多人说苏宁也是泥菩萨过江,自身难保,帮恒大也是木有办法,因为两者商业利益紧密相连,恒大如果倒了,苏宁损失更惨重。

  

  很多人印象中,苏宁就是个卖家电的,其实这些年,苏宁早就是零售、地产、金融投资三条腿一起走路,还涉及到其他分支领域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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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但苏宁最核心的零售业务,这些年表现很糟,现在有几个人买东西还上苏宁易购?

  

  线下的零售业,今年受疫情影响,打击比房地产还大。

  

  整体上看,这些年苏宁就是一个“能力撑不起野心”的金融财团,赚钱主要靠投资财技,眼下日子不好过,肯定也跑不掉。

  

  在中国,这些都需要高杠杆支持的行业,对人脉需要也特别强烈,行业大佬必须把朋友搞多多的,敌人搞少少的。

  

  张近东和许家印是好基友,和马云、王健林也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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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当年为了抗衡京东,阿里收购苏宁,苏宁也向阿里注资,形成深度捆绑,后来张近东套现阿里股份,赚了140亿,又拿去收购万达股份,救了老王一命……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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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04

  

  说到马云,就不得不说那只热锅上的“蚂蚁”,也是因为杠杆放得太吓人——400亿本金,循环循环再循环,居然放出去2万多亿贷款,人家银行只能放几倍杠杆就了不得了!

  

  面对舆论抨击,蚂蚁最初还拼命解释,说我们的杠杆和银行不一样,我们是金融科技,不是当铺思维。

  

  直到官方大棒360度无死角全面敲下来,才消停了。

  

  当年马云找时任重庆市长黄奇帆帮忙,黄老是中国官员中少有真正懂金融的,支持蚂蚁搞小贷,立足重庆,支持全国,一步一个脚印,扶持小微企业,为淘宝中小卖家撑起一片天。

  

  黄老退休后才知道,才几年工夫,你丫居然把杠杆放到那么大,气得要死。

  

  蚂蚁凭什么撬动百倍杠杆?

  

  银行是当铺思维,不见兔子不撒鹰,当然撬不起来,但蚂蚁是信用思维,手握数亿客户资源和海量大数据,他让合作的金融机构相信,依靠蚂蚁大数据征信系统,坏账率高度可控,不怕坏账,加上蚂蚁借出去的利率那么高,金融机构看有利可图,支付宝又是国民级应用,大到不能倒,怕啥?自然是有求必应,循环受信。

  

  还有一招更聪明的,就是资产证券化,ABS,把很多笔小额消费信贷,集中在一起,打包成一个信贷资产包,根据债权质量不同,分成ABC三层,分别定价,拿市场上卖,优先保证A的本息安全,再是B,最后C。

  

  为了让投资者相信你这资产包靠谱,愿意买,得有担保,做法是B给A担保,C给B担保,C是最次级债权,坏账风险最高,就用自己的子公司相互买对方债权。

  

  ABS是各种信贷资产的证券化,名叫资产支持证券。还有个叫MBS,抵押支持证券,就是拿房子做抵押的房贷,打包证券化,再到二级市场出售。

  

  再圆环套圆环,俄罗斯套娃套下去,就是CDO,债务担保凭证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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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把上面说的ABS这种能产生现金流的底层债权资产包,再拆散,再打包,再切割成不同的收益风险等级,让权威评级机构给评个级,再卖给不同需要的投资者。

  

  CDO还能再拆散,再打包,变成CDO的平方、三次方、N次方……到最后,底层资产穿透再穿透,没人搞得清我到底买的什么鬼,反正大家都这么买,都赚钱,要相信金融创新的力量,那我也继续数钱咯~

  

  有点脑子的投资者还是心里慌,怕违约。

  

  没事,再买个CDS,信用违约互换,就是给你买的CDO上个保险,万一违约,保险公司兜底,这样总该放心了吧?

  

  再后来,保险公司和其他金融机构发现卖CDS超赚钱,说你就算不持有CDO,也可以买CDS。

  

  CDS的保险对冲属性,变成了投机对赌属性,保险变赌球,也就是我根本不需要持有恒大债券,但我就赌恒大这个月还不出钱,信贷违约。

  

  恒大不雷,我买CDS的钱都送你;雷了,你要兜底,我就赚翻了。

  

  这么听着,是不是有点耳熟?

  

  2007年,美国房地产泡沫见顶,房价下跌,大量零首付购房者纷纷断供,银行拿着一堆房子根本卖不掉,资产包现金流断裂,逐级传导,最后整个金融市场都崩了。

  

  给办房贷的房利美/房地美最先凉凉,买了一大堆CDO的投行贝尔斯登和雷曼也跟着挂了,给CDO上保险的AIG也差点挂了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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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雷曼兄弟倒闭

  

  其实,次级房贷底层资产不过2万多亿美元,但是各种金融衍生品不断放杠杆,最后捣鼓出一百多万亿美元……

  

  这,就是次贷危机。

  

  然后,全世界都跟着一起倒霉,到今天还没缓过来……

  

  这些年的全球动荡,反全球化浪潮,两极分化,直到现在美国大选社会撕裂,都和那场金融危机脱不了关系。

  

  上面说的很简略,不知听懂没?

  

  就算没完全听明白也没事,你只要知道,蚂蚁现在做的事情,叫对自己的风控和定价模型无限自信,有钱不赚猪头三,基于资本贪婪本能,倾向于放飞自我,无限上杠杆。

  

  问题是你几十亿自有资金,撬动成千上万亿社会资金,这钱都是各家银行、私募、信托、小贷机构来的,它们的钱也是借来的,背后是中国无数老百姓的身家性命,这东西玩好了全你赚进,万一玩砸了,国家人民一起帮你擦屁股,这就叫系统性风险!

  

  马云说,中国金融没有系统性风险,因为中国金融根本没有系统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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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话愤青听了爽啊,反正在他们眼里,政府永远耍流氓,银行永远吸血鬼,马云平头百姓,创业致富,敢喷这些强势既得利益,我就顶你个肺!

  

  哎,都是naive的金融小白啊~

  

  你再品品马云这话,他哪是为民生社稷仗义执言,就是为他自己和背后的利益集团带盐。

  

  05

  

  说到马云,不得不提他的塑料姐妹花,小燕子赵薇,和马爸爸在商业上高度捆绑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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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赵老师做演员演技一般,做导演水平凑合,但做资本市场韭菜收割机,倒是一把好手。

  

  当年空壳公司龙薇传媒想用6000万自有资金,撬动51倍杠杆,收购作价30.6亿的万家文化,剩下的钱全连环担保质押借来,这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啊。

  

  黄有龙-赵薇家族的投资版图非常复杂,异常庞大,有兴趣的自己搜一下,我就不展开了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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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对,我这里用了“家族”二字,小燕子早不是当年疯疯癫癫的傻丫头,都能称得上财阀家族了。

  

  红尘作伴潇潇洒洒,你是疯儿我是傻……70后赵老师伴随我青春岁月一同成长,80后集体回忆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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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,是什么力量,让赵老师从一个女艺人,摇身一变,成了女财阀?

  

  答案是:杠杆的力量。

  

  中国资产十位数的顶级富人,几乎没有不玩杠杆的。

  

  像老干妈这种坚决不上市,就靠一瓶一瓶卖辣酱赚的钱,再投入扩大再生产,完成原始积累的,太罕见了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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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按照投资理财的基本原理,想要高收益,就要冒高风险。富贵险中求,必须放杠杆。

  

  总有一些人,杠杆放对了,成了大富翁,也有一些人,杠杆放错了,一夜爆仓。

  

  乍一看,各凭本事,愿赌服输,没毛病吧?

  

  但社会金融是一个整体,杠杆如果放得太下载赚钱高,总量太大,最后威胁的就是整个金融体系的安全,也就是所有老百姓的利益,都会受影响。

  

  所以监管再三强调,务必守住金融系统性风险,务必降杠杆。

  

  这些年,最积极主动降杠杆的是政府部门。

  

  其次是居民部门。

  

  因为普通百姓能放杠杆的地方很有限,问借呗借个万把块?这算不上多大杠杆。

  

  真正的杠杆还是房贷。

  

  但这些年限贷政策不断加码,把炒房客强行逼出市场,现在居民房贷增速远没有前些年那么吓人了。

  

  最不服管的,是企业部门。

  

  因为放杠杆才能赚大钱,资本又天生贪婪逐利。

  

  但给企业放杠杆的,主要是银行,银行的钱来自全体百姓,所以企业连锁暴雷,把银行拖下水,这事国家肯定不答应。

  

  海航系、明天系、安邦系……只要你有可能把银行拖下水,就先让你尝尝社会主义铁拳的滋味~

  

  我们绝不能像美国那样,财阀们贪婪上杠杆惹下的滔天祸端,最后让全体百姓背锅,最后族群撕裂,内乱不止。

  

  从目前形势看,蚂蚁可能很长很长时间都上不了市了。

  

  永远记住:杠杆是把双刃剑,普通人没事别轻易挥舞,容易伤到自己。最合适的杠杆,是房贷,但也要考虑自己的还贷能力,量力而为。

  

  来,再跟力哥读一遍——

  

  凡动刀的,必死于刀下

  

  凡上高杠杆的,必早晚死于高杠杆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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